坐在办公室里,我和爸爸一起接受面试官的目量。爸爸的手一会放在膝盖上，一会放在沙发上，两只眼睛盯着对方，虽然有力，但没了往日的坚定与自信，取而代之的是期待与疑惑。当面试官问爸爸的姓名与年龄时，爸爸却回头看看我，像学生在向老师索要正确答案。一向伶牙俐齿的爸爸，在那一刻，竟变得口吃起来，尤其是自己的年龄，竟忘了哪年哪月哪日。被问到：“一个月800元不觉得少吗？”时，这句话在爸爸听来，是他自己表现的差，人家委婉的拒绝了他，爸爸赶紧笑着说：“我在家种菜，卖菜。是少点，可是我闺女嫌我累，想让我歇歇。”随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。这笑声在外人听来不过是语言的附加值，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
爸爸是我村第一个蒸馒头的人，是我村第一个种蔬菜大棚的人，卖衣服、养鸡、栽植桃园、当兽医都是我村第一吃螃蟹的人，在面试之前，他还另辟新径，干起收废品的职业，在他身上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。而如今，当着他心爱女儿的面，却被人以简接的方式予以拒绝，他往日弄潮儿的风采不在了，不再是别人的依靠，而是成了需搀扶的对象。于是，他用一阵阵爽朗的笑声来掩饰那份尴尬，更是维护那份自尊。

爸爸呀！真正尴尬的人，无地自容的人，不是您，而是我——您的女儿！您已近六十，我已过而立之年，不但不能让您安心地、静心地享受晚年，在面试之前我还为能为您找到一个门卫的工作而感到欣慰。爸爸，对不起！请原谅女儿！原谅女儿的自私与无知吧！

我对爸爸笑笑，轻声说：“爸爸，咱回家！”爸爸听了之后，两眼闪了一下，就像流星划过夜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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