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,张晗日,我唯一最特殊的朋友。
他是个坚强,乐观,有点小脾气的人。面对他,我就失去了自己的价值,因为,我无法理解一个双腿残疾的人,如何跑,如何跳的。然而,他却做到了,跑起来了。奇迹,无法理解的奇迹,竟然就在我眼前。
他人生是不幸的,因为一种天生的疾病,他失去的俯视他人的权力。两岁时,他只能爬在地上,一点点蹭到妈妈的怀抱里。然而,有一天,拥抱他的人却成了爸爸。妈妈,开始模糊,模糊不仅是记忆还有言语。从小到大,我从未听他说起过母亲,我想或许,他对妈妈的思念只存在深深的夜中吧!那无人问津的夜。
根据我脑海中的记忆,他的腿部呈一个倒“八”字和一个“八”字并在一起的形状。父亲为了他脑摊遗留下来的后遗症,寻尽了医院,刚找到一线希望,就走入一大片绝望中。父亲常常守在手术室外,静悄悄的,一个人。披着大衣,看着渐渐模糊的十字红灯。突然,一串脚步声惊醒了他,手术室中推出来一架床。父亲激动的拉住一个医生,问道:“孩子……孩子他……他……”医生扶着颤抖的身子坐在椅子上,犹豫道:“病人情况还不稳定,需要观察……多观察几天。”最终,父亲还是没能完成儿子的心愿,带着他遗憾的回了家。然而,我想告诉他朋友,正因为如此,你拥有了一份常人不可能拥有的经历,拥有了我不拥有的毅力和心态。你本身就是个奇迹,因为你的特殊,所以你要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。所以,你是幸运的,你走在一条我们不敢想象的道路上,并且一走就走二十年,你幸运在你对你自己的始终如一,不离不弃。
二十个年份的时光长幕,一幕幕都是那么触目惊心。三岁,母亲因家庭暴力,弃他而去。十二岁,哥哥溺水,永不相见。二十年走来,他还是失去了几个姑姑,伯伯……然而,最心痛的,是他的父亲,他父亲的离世。
有个时间,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,20xx年xx月xx日。它不仅是刻骨,是铭心,还是一种思念的寄托。
那天,下午,洗衣机嗡嗡鸣声多少让他陷入沉思,坐在门栏上,望着灰色的天。钟表挂在右侧的白墙上,“滴搭”“滴搭”一点点计算着时间的流失。他多少有点失神,不知道想些什么。
“孩儿,来……针拔了……”他父亲,因为哮喘病情加重,卧病在床数月,承受着一生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光,并且在不远的前方还有一个尽头等着他。如今,越来越清晰,似乎他也感觉到了。
他惊醒过来,小声嘟囔了一句。一只手支持着一半身子,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洗衣机的桶边,呼着粗气站了起来,尽量稳着重心,身子摇摇晃晃的,一步步跑到门前。屋中弥漫一股浓烈的药液味,一堆玻璃药瓶和几盒空药盒散乱在地上,桌子上摆着一副照片,一杯冒着热汽白开水,一把西药丸和一些中药材。父亲坐在床上,眼神有点灰朦,看着他微微浮出一点笑意。他按着桌子慢慢走过去,轻轻坐在床边一角。偷偷看了眼父亲,却是两个心对视在了一起,他慌忙的把视线挪开,投在窗外。
“来……针拔了。”
“诶!”他止不住颤抖,犹豫了下,还把父亲的手拉过来,,小心的撕去药胶布,捏着酒精绵。拔针时,手心一颤,血水掺着药水染湿了一角被子,他慌乱的按上酒精绵,一手擦着印红的血迹。
他忍不住又偷偷瞥了眼父亲,父亲还是那样的看着他,他感觉到了一份慈祥,暖暖的。
“爸……我……先洗衣服去了……”他用纣撑起身子,刚走到门边,心中不放心什么,又转头对着父亲说:“有什么事,你喊我……”
他把洗衣机调满时间,却再难安心。扶着微微擞动的洗衣机,他想起了父亲,以前的,很久很久的。
突然,他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,猛的惊醒,听到房屋里面“扑”的一声,一股恐惧迅速的包裹了他的心,他顾不得什么,拼命跑向父亲那里。
第一眼,他看到父亲躺在床上,对视着天花板,一动不动。下一刻,无尽的悲痛涌上了他心头,泪朦胧了所有。这一切来的太快了,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,还没有听到父亲最后的遗愿,见他最后一面,就这样不吭不声的走了。来的太过突然,他只有失声痛哭,悔,悔啊!
他轻轻合上好像有无尽的话要和父亲说的双眼,看着父亲,有说不完的话要说给他,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你说到这里,早已经哭的哽咽,我屏息静静的听,心都凝结了。
“他想过他自己命运的不公,不平吗?”
“什么是不公,什么是不平。”你冷笑道。是啊!对你来说,公平是什么,命有是什么。“命本来就不属于我。”你是一个角色,不承认命的角色。
我无法要他如何适应自己,如何坚强,因为你都比我懂的。我只能说:不管前方路如何,都不要忘了身后的路。
费尽千幸万苦,一步步蹒跚而来,一个人生前端,二十年延伸,不仅造就了一个奇迹,也造就了你。我的朋友,你要勇敢,生活百般中,正因为酸甜苦辣而最有滋味;最有意义的人生,不仅是实现自我的价值,还是通过自己实现他人的价值。
——致张晗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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