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是一列只能前行不能后退的列车,沿途会有很多不重复的风景,错过的就永远错过了,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。
每个人都是事后诸葛亮,极少人有远见卓识,便如现在,很多人问起我的经历,便会感慨说你以前怎么没在北京买房子啊,怎么没让孩子早点去那里上学啊,怎么又回来了啊,我听烦了便说我现在还可以在北京买房子,送孩子去北京上学,重新再回去。那些人便瞪大了眼睛,说怎么可能?
这些都是有可能的,只要我真心想做,总有那么一天,且不会太久远。
但有些事情,可能是很小的事情,却永远没有再做的机会了。
我小学时有个极要好的朋友李超,从福建来山东的,和我一度好的像一个人似的,我们一起上下学,一起看了11场《少林寺》电影,一起躺在小河旁背电影中的台词,一起拜师学武,为了买个枪头一起上街摆摊卖小人书,一起写作业,严格意义上是我写他抄,我做为班级第一名陪他倒数第一名一起罚站,我们正如阿甘正传中的台词,“likepeasandcarrots.”某一天我们班集体列队外出,在返回的路上,李超和某个和我关系不好的同学一排,他们路上有说有笑,我看到了很不高兴,等回校后李超找我玩时便眼中含泪恨恨的看着他,从此再不理他,以后我们一度势如水火,直到几年后我离开那个小城市。我要离开的前一天李超托一个同学来找我,说要见我一次,我看见他远远的在墙后探着头,我没有见,如此几十年过去,我一直记着当时的场景,一直有愧疚和不安。
大学时期在农场劳动,因为迟到我和另外两个同学捱了批评,我们垂头丧气的拉着地排车去麦场的时候,路上遇到我班的团支书,他笑嘻嘻地对我们说,“将功折罪啊。”我听了火气腾地上来了,冲口而出,“你放了个屁啊!”团支书傻眼了,摸摸头扭转脸去。拉车走过他身边的时候,我内心很有几分悔,想说对不起又说不出口。一直到毕业团支书见了我都很客气,但不如以前亲近,我一直想说的对不起直到今天也没有说出来。现在当年的团支书已是莱芜某个区的书记,时间过得真快。
大学毕业的前一天,大家都被一种郁闷的情绪氤氲着,百无聊赖的聚在一起打够级,我向来不喜欢打牌,便走到最要好的朋友孙成银的宿舍看他打,看了会成银说你回宿舍吧,走时我叫你,我便回到宿舍小憩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隐约听着有人说成银慢走,我一激灵跳起身来,喊着成银的名字,我们在二楼,我走到拐角的阳台,看到楼下不远处成银的身影,我迈过栏杆准备跳下楼去,发现自己穿着拖鞋,下面又黑看不清,只好又跨回来走着下楼。追上成银后我不知该说什么,只说以后能不能给你写信,成银说可以,我说送你去车站,成银说不用了,我们俩人呢,我那时才注意到成银旁边还有另一个同学葛鲁会。我招手和他们告别,回来后很后悔两件事,一是当时该从二楼跳下去,二是该和葛鲁会也热情告别。
发生在父亲身上令我后悔的事情数不胜数,我们父子脾气相似,容易犯顶。有两件小事我永远不忘,一次是父亲难得来到我们中行的家中,吃过午饭后父亲看到了洗手间的热水器,就摘下帽子说要洗个澡,由于那个热水器热的慢,我随口说还要等半个小时哪,父亲又戴上了帽子,我心中忽然不忍,给父亲说那就等会洗吧,父亲说不洗了,回去了。还有一次父亲说要回去,我送下楼,他说不用,一会我下楼提水时,看到父亲在楼前的垃圾和土堆上准备搬一个八成新的马桶,这是楼上人家装修扔出来的,我一把夺过来,说要这东西干嘛,我去买不就行了嘛,您是县级干部啊。父亲什么也没有说,默默的走了,留下我一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。
几年前在北京,带着孩子去朝阳公园,回来时在公园门口看见有卖喜洋洋充气玩具的,是一个能站在地下的喜洋洋,孩子要买,我觉得带着充气玩具坐出租车麻烦,便拒绝了他,小孩哭了一路,下车后我在小区门口看到有卖玩具的,可没有能站在地下的喜洋洋,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,我走在大街上特别留意想买那样的一个玩具,可再也没有买到。
印象最深的是在中行时,下午在行门口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,他停下来和我聊了大约有四五分钟,然后就骑车走了。后来我知道,在他骑行了大约一公里左右,被一辆身后的大货车挂倒,死无全尸。如果他当时没有遇到我,没有和我聊四五分钟,也许到今天,他还在健康幸福的生活着。
时间的列车滚滚向前,留下来的只是点滴的记忆,只是有些记忆并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,有的却愈加清晰,时不时的在一人独处时映入我的眼前,好像昨天才发生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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