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是拥挤的。因为,城市是一个地方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的中心,它要把附近区域的政治资源、经济资源、文化资源和人力资源都吸引过去,就像一块磁铁、又像是一个黑洞。所以,拥挤似乎是必然的,是顺理成章的。
骤增的人和车像河流一样,不停地流动;大片的楼盘像庄稼一样,疯狂地成长,很快成为一片“水泥树林”。
城市的拥挤,首先表现在无处不在的人群。商场里,街道上,到处都是“浓缩的社会”。购物的、办事的、旅游的、闲逛的,无处不在。而车辆变成了“车流”则是最近几年的事。十三年前,母亲病重,我去北京给母亲抓药。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,既感到陌生,又感到惶恐。陌生自不必说,惶恐的原因却是:一辆一辆的车从我眼前驰过,速度很快,耳朵里只听到“唰唰”的声音,我踌躇不前,惟恐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上。十几年后,小小的县城也变成了这个样子,车辆形成的河流不间断地流淌着,拥挤着冲向前方,让行人望而却步。
拔地而起的高楼霸道地占据着空间,过早地遮住了西斜的阳光,恍惚间觉得夜幕将要来临。远望高楼,感觉像是由火柴盒搭建而成,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眼睛,空洞无神。从高楼上俯瞰,附近的田野真像是一幅画,各种农作物有着不同的颜色,以条格状点缀其间,在乡间公路上奔跑的汽车,像是在画布上流动的水珠。
而城市里水是不多的,在我居住的县城,历史上著名的大运河与我居住的地方擦肩而过,其他的河是没有的。只有两个面积不大的人造湖,湖水尚有,但水面在不断缩小,原因是雨季似乎来得越来越晚了,而且即使在雨季,降雨量也不如原来丰沛。我觉得,一个城市,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,如果没有水的滋润,是干瘪的枣和瘦弱的菊,缺乏应有的灵气和丰润。
城市不断成长的结果是绿地在不断减小。与城市高楼相比,城市里的绿地并不多。尽管绿地对于城市不仅具有装饰作用,而且对于城市中产生的废气、灰尘还有过滤、消毒的好处。但是由于美化化境不能像建筑住宅楼一样能够给人们带来巨额利润,所以绿地的面积在急剧缩小。瘦小的绿地不断被增长的汽车排挤着、被不断成长的住宅楼排挤着,被挤到了城市的边缘,非常寒酸地生存着。
客观来讲,也不能全怪城市对它板起冷面孔,因为它本来就不是城市的主人,它应该生长在山区、长在平原,它的祖先就是这样生存的。但它们被请进城里,与来自天南海北的其他植物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,生活在了城市的一角。尽管被边缘化、被排斥,但毕竟来到了城市,像是一个刚来城市的陌生人,融入这个城市是需要一定时间、一个过程的。来到城市之后,它们脱去了与本身生俱来的野性,无论是姿态还是习惯,都已深深地打上了人类意志的烙印。
绿树的命运多么像农民工啊!城市之所以这么拥挤,和源源不断涌进城市的农民工也有很大关系。生活在乡下的农民工,像潮水一样一下子涌进了城市,让这个城市有点措手不及,至少在很多方面城市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。不要以为城市都那么宽宏大量,很多农民工经历着与绿色植物同样的命运,受到排挤、歧视。但是,农民工终究还要融入城市当中的,这是大势所趋。农民工在涌进城市的同时,也带来了他们的优势,那就是吃苦耐劳、兢兢业业的精神。他们用艰苦的劳动建设着这座美丽的城市。
城市,是拥挤的,和谐是大家共同期待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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