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小时候做了一件很糟粕的事情，至今仍记忆犹新。那天天快黑的时候，我一只手划拉着土墙往家走。母亲和邻居大婶站在门口说话，大婶一条腿蹬在墙上给婴儿喂奶。我出于好奇，过去踮着脚尖看小孩吃奶。小孩用手在我脸上抓了一把，也怪我不知道大让小，冲着小孩就撒了一把土。母亲怒吼着抬手就要打我，吓得我撒腿就跑。母亲在身后边追边骂着，“你就别回家吃饭了，我逮着你饶不聊你。”闯了祸是不敢回家了。天越来越黑了，这个时候小伙伴都回家吃饭了。我一个人漫无目标地磨蹭到村口。路边是队上的晒场，堆着刚收获的玉米，大豆，高粱。两个看场的老爷爷看到我一个小孩低着头游来，温声和气地说；“是不是挨吵了，快回家吧，别胡跑，一会大人找你嘞。”我嘴里嘟囔着绕开了。

一

月亮泛着黄黄的圆脸从东边的庄稼上边探出头来 ，像在嘲笑我；“惹祸了吧，......”四周灰蒙蒙的很寂静。我不敢走远，在能听到俩老人说话声的地方找了个沙凹坐了下来。心想等母亲睡着后在偷偷溜回家。这个地方我以前和小伙伴来玩过，软软的黄沙，没有长草，月光下显得很干净。周围草丛中的蛐蛐在唱着歌。湿气和凉气盖了下来，我蜷曲着瘦裸裸的身体。望着月亮，想着奶奶讲的月亮上仙女的故事。----月亮上真的有仙女吗？她们在月亮上干啥呢？她们真的和人结婚吗？坐飞机能上去吗？......想着想着，眼睛好涩好涩，似乎还在等着月亮回答呢。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地低吟着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阵呼喊声把我从梦中惊醒，忽的跳起来边跑边应声。母亲看着我惊怵的样子，心疼地拉着我的手；“傻孩子，咋不回家呢，我吓唬吓唬你，能真的打你吗。”那一刻，母亲的手好温暖，好温暖。母亲说的话是真是假，我当时难以肯定。明亮的月亮好像在告诉我，-----即使母亲真的打了，那也是打在手上疼在心上。

二

今年的中秋节是和母亲在一起过的。再外跑了 半辈子了还没像今年这么轻松过 。女儿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。一放假就急忙赶回家过中秋节，所以也算是个小团圆吧。妻子一大早就忙着做好吃的东西，大部分都是些传统的东西。虽说比我小时候丰盛多了，但已没小时候那么向往了。一桌子菜还没小时候的一个鸡蛋的份量重。那时一年也吃不上一个鸡蛋。关于过中秋节我还有个纠结呢。我的生日是农历八月十三，生日提前好几天就向母亲嚷着要煮鸡蛋吃。但每次都被母亲善意的推辞为；“后天吧，后天过节做好多好吃的 让你吃个够。”后来就明白了，那是六十年代后期，农村的生活很清苦，一个鸡蛋换成盐够一家人吃好几个月呢。

晚饭后，女儿帮她妈收拾完餐具，洗了葡萄和梨。一家人坐在月光下边吃边聊，享受着月光与亲情 ，非常的惬意。女儿从小就懂事，学习好，又勤快，深得她奶奶的喜爱。每到这时，她就故意老话重提，让她奶奶讲我小时候那些烂事 ，让大家嬉笑一番 。其实，我一直不认为那是烂事 ，我的奶奶就经常说；“小孩儿不费物，大了没智谋。”我已引以为豪。笑声朗朗中时光在流逝，仿佛一个晚上就从童年走到了半百老头。人用一生的精力在实践着前辈做过的或者没做过的，听过的或者没听过的。等到不能做了，不能听了，张开那没牙的双唇说出的话，就会掷地有声。有心人听了是一份收获，无心人听了是一个故事。

好时光人人留恋，就连月亮也想多分享一会儿快乐，但还是恋恋不舍地向西移去。仰望天空，感慨万千。月亮啊你慢走，我问你，我老了也会向子孙讲故事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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