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九儿认识时,她十四,我十五。她热情大方,漂亮可爱。我腼腆文雅,不善言辞。她喜欢我,我喜欢她。两人去哪都形影不离。
夏夜,我和九儿仰慕星空,坐在院里花坛台阶上边侃边吃冷品,我最大极限一个巧乐兹一个冰棒,她能吃两个巧乐兹外加四个冰棒,也不拉肚子。并且吃的一脸灿烂。看着周围心事重重的大人,我们都希望时光永驻,不在长大。
初中毕业,九儿在家呆了三年,我上了旅游学校,同一年我们进了一家国有企业宾馆,她长的漂亮,做一线服务员。我根据所学专业成了财务人员。她羡慕我做办公室,把我奉为文化人。还是照常的以我为主,我到哪,她到哪。我则还是喜欢她一脸的单纯。下班一起逛街,累了各自回宿舍倒头就睡。那几年大家喜欢去ktv嗨歌,我没那特长,但还是陪她疯了一阵,过了几年没心没肺的日子。虽然不想长大,我们还是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,烦恼来了。
她对相亲见到的男生不满意,抱怨老天给她安排的都是长的丑的,看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,我调侃她:“都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,把人家给比下去啦。”“还真是这样啊,我长得俊,一定找个好的。”看她那单纯像,真让人忍俊不禁。
后来,九儿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,她辞职离开宾馆,开了一家西餐店。我也有了自己的家,虽然不愿意长大,但还是都为了各自的小家忙碌起来。
一日,我和老公光顾九儿的小店,九儿不在,她的新郎官在招呼着客人,看到我们更是热情。为了不打搅他做生意,我们选了一个角落。在我们旁边的是一位带孩子的女士,孩子哭闹要意大利面,女士出来匆忙忘了带钱夹,当时场面很尴尬,九儿的新郎官原来热情的脸变冷了,显然不想平白无故赠送一份面。我看不下去了,帮女士付了款,拉着老公走出了西餐店,心里像积食了一样不舒服。心里劝慰自己又像和老公解释,要是九儿在这,肯定不是这样子。
一晃几年过去了,我和九儿都有了女儿,虽然不能常在一起,但我们尽量在孩子生日的时候聚餐,我们都珍惜着友谊,希望青春永驻。
她的西餐店做的越来越红火,由一家发展到五六家店面,我们在相聚是很难得了。再一次相见是在大街上,九儿看见我闲聊了几句,就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给我透露:“姐,我们又生了个男孩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嗯,都两岁了。”
刚开始老公愿要男孩,怀了3.4个月做B超是女孩,流了,又怀了这个。比他姐,第一个漂亮,两个大眼像我。”九儿还是一脸的天真无邪
“那好啊。”我为她悲喜交加,由衷的为她高兴。
“姐,你们也要个吧。”
“那怎么可能,单位三个月一查体,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,经济实力也不够。”看我那认真样,九儿无可奈何的笑了。
再见九儿是在大街上,又抱着个一岁多的女娃,一对水汪汪的,葡萄似的大眼,活脱脱九儿的翻版。“又生一个?”我惊奇的嘴都合不拢。
这次九儿比上次收敛多了了。用笑代表了回答。
“这么多孩子,你能忙的过来吗?”
“还行,很多活不用我做,也找帮忙的。”
回家的路上,我向老公感慨,“有差距了吧”。老公也说没法比。
今年,我的女儿上高中,和九儿女儿在同一个学校,不是重点。军训的时候,九儿和我聊着天,看到了一个卖鞋老板,看来二人很熟,就过去和她谈“你姑娘也在这?”“是啊,你最近见春天百货老板娘了吗?”
“见啦,他不是去城隍庙还愿去了吗。”
“还真去啦,看来她赚到一千万了。”九儿一脸的羡慕,我在远处听着二人的言谈,想起小时候我和九儿坐在一起吃冰棒的时光是那么的遥远。
周末包了水饺给住校的女儿送去,在校门口我放电车的时候,猛然一个声音“你每天都来给孩子送饭?”
我忙不跌的一抬头,是九儿。“也没有,抽空。”
“你这件衣服还穿着哪?”
“啊,你咋还记得?”我想等着她的夸奖,在她眼里没看到欣赏,而是掩饰的低头。
我心说,同事都赞漂亮啊,虽然时间长,我自己也感觉还不错。
我不经意的低头,看到自己没洗干净粘着面粉的手,不自然的想掩饰。
不知九儿看没看到,她一边驱赶着腿上的蚊子一边说:“我去车上等了,这里蚊子太多,咬死我了。”
“你去吧。”我赶紧跟她告别,慌慌张张找着水管洗干净手,心里无名的沮丧,连女儿到我跟前和我说话都心不在焉。
回到家里,我打通了九儿的电话。
“姐”九儿甜甜的声音。
“嗯,回来了吗?”我故作轻松
“回来了,我回来的时候,没找到你,就先回来了”
“我也回来了,你没见我忙的连手上的面疙疤都没洗净。”我自嘲的笑说自己,
“就是,你那么忙,哪有时间。我倒有空做,但我不愿做,我让我们伙房厨师做两个菜,做个汤,拿点面食给她送去就行,怕把孩子惯坏喽,该吃的苦就该让她吃。你给孩子找校领导了吗?”
“没有”
“行,让孩子先适应段时间呗。上这一年我就让孩子转走了,现在,先在这呆着吧… …”
不知为什么,我耳朵好像塞了东西,我再也听不清九儿在说什么。
在成长的路上,我们也曾经拒绝长大,但是后来明白了,没有人可以拒绝去成长。于是我们学会了努力,为我们的未来努力。进最大的努力不让彼此离的太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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