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老大是我同期的校友,个子不高,一双小眼睛并不出奇,可那对黄眼珠却格外引人注目,这大概是因为人们平常很难看到猫眼的缘故吧;他常梳着小分头,头发略带点自然卷;平时不善言谈,猥猥琐琐的,一点教师的神采都没有。
他是学数学的,在大学时虽然一起上过公共课,但不很熟悉,只知道大家都管他叫李老大,起初还很纳闷儿,后来才知道原来李老大补习五年才勉强考上大学,因为他比同龄人都大,所以大家都叫他李老大,久而久之,不少人倒把他的大名忘了。
毕业后,我们俩和学化学的小汤分到了同一所学校,我和李老大住同一间宿舍。与我们同期毕业一起分到学校的有十多个,不少是外地的,所以都住宿。
住宿的地方是孤零零的一栋楼,离城区很远,夏天还能出去转转,一到冬天只能躲在宿舍里看看书,或找几个人打打扑克。可后来,不少人开始处对象了,连小汤也处了个农村的对象,只剩下我和李老大无所事事。
好在我家不算太远,平时周末可以回家。李老大家是农村的,离单位很远,骑车得半天,所以他很少回家。
不知从哪天开始,李老大晚上很晚才回来,有时甚至凌晨三、四点才回来。
我忍不住便问他:老大,你天天晚上忙乎啥呢?
“没忙啥,就和运输部的那帮小子打打小麻将。”
“你可悠着点,看你一天困的那样,别耽误上课,校长瞅你挺别扭。”
“没事,我心里有数。”
说实话,李老大在棋类方面很有天赋,象棋几乎没有人能赢他,麻将打得也不错。渐渐地我发现一条规律:只要他回到宿舍一数钱,那保准是赢了;要是倒头就睡,保准是输了。不过,他数钱的次数多。
一天晚上,小汤找到我急冲冲地说:“老大被公安处的人抓了,在楼下的经理室审讯呢,咱俩儿去看看。”说着,就把我拉到了楼下。
经理室的门半开着,看不大清楚,只看见李老大坐在凳子上,耷拉着头,垂头丧气的;对面坐着两个警察,一个问,一个做笔录。
直到半夜,李老大才被放回来。
我问他:“老大,怎么回事?”
“我也弄不明白,肯定让人举报了,李林,不能啊,他也玩。”李老大一脸茫然地说。
“罚钱了吧?”
“罚了五十,兜里的也让他们翻去了,这群犊子,没有好货。”
“老大,这事要传到学校,对你影响不好。”我提醒他。
“肯定有嘴快的,一个玩,也不没犯罪。”
“校长对你有看法,你不知道吗?”
“知道,要不她最近怎么老查我的课,你说她能听懂吗?”
有那么一段时间,李老大消停了不少,可风声一过,他依然我行我素。
别看李老大打麻将,可在个人感情方面也颇有收获。
我们宿舍楼外是矿职工医院。我们同期的毕业生有好几个分到了医院,小谷医生便是其中的一个。据说她在上大学期间因为谈恋爱受了点刺激,所以行为举止与常人不大一样。
有段时间,小谷医生总到我们宿舍去闲聊,起初我们谁也没有在意。
小汤说:“弄不好,小谷大夫看上你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呢,就我这形象。”
小汤说:“倒也是,那没准是看上李老大了。”
“很有可能,我看他们聊得挺投缘的。”
往常,我们中午或到食堂或自己做点。突然有一天,李老大不和我们在一起吃了,常使用的电炉子也不见了。
一天,小汤说:“老大在小谷那呢,走,我俩去看看。”
我俩到小谷宿舍一看,李老大正在电炉子上做菜呢。小谷坐在床边,看到我们进来,有点不好意思。小汤没话找话道:“古大夫,老大手艺行不,以前他可从来不露啊。”
李老大赶紧说:“啥手艺,对付做吧。”
小谷在一旁,只是笑,没说什么。李老大示意我们赶紧走,我俩也就知趣地离开了。
后来,不知什么原因,李老大悄悄地把东西搬回来了,中午也和我们一起到食堂吃饭。大家知道俩人肯定吹了,但谁也不知道原因。后来,小谷医生调回老家了。
这之后,家里的一个婶娘的侄女和我是同一年毕业的,分到了一所乡中学当老师。由于补过两年习,所以比我们同龄人大,一时间找不到对象,家里很是着急,便四处托人介绍对象。
一天,我对婶娘说:“我们学校的李老师和你家小南年龄上挺般配的,要不我给你问问。”
婶娘说:“行啊,你上点心。”
回去后,看到李老大,我便把小南的情况跟他说了。李老大说:“那就看看吧。”看得出,他有点勉强。
约好了日子,俩人见了面。小南挺愿意的,可李老大未置可否。我知道他嫌小南个矮。
我说:“你还挑啥,你也不看看你家的条件,人家不挑你,你就偷着了吧。”李老大家哥们多,父母没有能力给拿彩礼。小南家看好李老大,啥也不要。
小汤也劝李老大认真考虑,最后李老大同意处处看。
小南虽然长相一般,可为人机灵,能说会道,热情主动。
每到周末,小南都从老远的乡下赶来,给李老大带来不少好吃的,主动帮他洗衣服,让我们这些单身的人好不羡慕。
我说:“老大,你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,我要是有这样的对象,我啥也不想了。”
“她愿意呀,我也没求她。”
一次,小南和我抱怨说:“你说老大怪不怪,我来看他,他爱答不理的,一到晚上,说玩一会麻将,一玩就玩到大半夜,我说他,他也听不进去,你得帮我说说他。”
我说:“他这个人闷犟,啥也不说,啥都敢做,一般人说不了,我试试吧。”
我找个机会,直截了当跟他说:“老大,你太不知道好赖了,人家大老远来看你,帮你干这干那,你干嘛把人家亮在一边,你要不愿意,趁早提出来,别把人家耽误了。”
李老大也不反驳,嘿嘿一乐,让人干没着。
这之后,李老大对小南热情了不少。
我通常周六回家,周一回学校。
一次,家里没啥事,我周日下午便回到了宿舍。
一开门,吓了我一大跳。俩人躺在床上,李老大只穿着内衣,看我进来吃了一惊,说:“你怎么今天回来了。”
我好不尴尬,只好支吾了一句,便走来了。
我以为,他们该水到渠成了。可不久,小南说他们分手了。
这真让我惊讶不已。我知道问李老大肯定是问不出来的,于是我问小南。小南只是说,李老大以前处的对象又来找他了,他又动心了。
我找到李老大,数落了他一顿:“老大,你太缺德了,人家对你实心实意的,你占了便宜,还把人家甩了,太没良心了,你要不是我同学,我肯定打你一顿,老大,我把话撂在这,这不是人干的事你也敢干,你就不怕遭报应?”
李老大尽管被我骂的狗血喷头,可他自知理亏,一点没有辩解。
同事们知道这事后,私下里都纷纷骂他狼心狗肺。
校长本来对他就有看法,一直没找到机会。
刚好,一位外地的乡镇中学教数学的老师通过关系调了过来,但没有岗位,校长便想了一招,让俩人分别讲一堂公开课,好决定俩人的去留。
李老大平时的所作所为让大家颇为不满,评比结果自然不言自明。
李老大被退回矿里重新分配。矿里经过研究,让他到通风区当人事员,负责记工,发工资,奖金等,活不累。很快,他就把行李搬走了,他离我们很远了,也淡出了我们的视线。
一天,有人说李老大携款逃跑了。后来才知道他打麻将输了,谁也不借他钱,没办法,只好把工人的奖金给用上了。
好长时间,都没有李老大的消息了。后来,听说他在外面混不下去,又回到矿里。矿长念他是校友,网开一面,又给他安排回小学。
有小学的一位老师把妹妹介绍给他,结婚没过几天,女方说啥也不回来了。
这些年过去了,李老大也该稳当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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