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到电信去交话费时,遇到了过去的一个同事。
问他在干什么,他说在一个小厂上班。我知道那个厂挺远的,在郊区。
又问:“班是怎么倒的?”
他说:“两班倒。”
我诧异了,“你今天上的什么班?”
“当然是夜班了”他说,“不然,你怎么现在能碰到我?”
我看了看他灰暗的脸,又看了下时间:上午9:30分了。我说:“你还没睡?你不困吗?”
他无谓地笑了笑:“习惯了,下午再睡。”
我摇头叹息:“你真是超人!”
我和他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。空荡荡的大车间里只有我们俩,在三班倒的八个小时里,我们四目相对。
我是一个保守的人,可是和他在一起,我从没有一丝的不安和羞涩。也许因为在我心中我们是没有性别差异的人。
他是个假女人。
他是个幽默风趣的假女人。
走起路来,他的脚步总是有些飘的。如果在女人的调戏哄笑之中,他更是身段摇摆,小碎步飘起来。眼波流转,摇头摆尾的模样活脱脱是戏台上春心荡漾的小姐。女人们常因此笑得东倒西歪。
他的皮肤很糟,有成块成块的暗疮,不知是什么病,与人说话时他总不经意地抓挠。他的家庭负担很重,老婆务农,孩子又多。
即使是这样的生存状态,笑容依然每天都绽放在他的脸上。因为他风趣的个性,女人们总爱与他嬉笑怒骂,打发工作的无聊与劳累。连我们那人见人怕的女领导见到他也总是喜笑颜开,主动搭讪,拖足长腔地呼唤他。
他贫穷丑陋,却不卑微;
他终日奔波,却不愁苦。
他给我的感觉是为人处世的不卑不亢,面对底层命运的淡然与从容,欢乐与无谓。那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啊,不甘心接受无法改变的现实是多少人痛苦的根源。
回想起来,和他共事的时间,真是一段愉快的时光。他的风趣给我带来了快乐,他的正直使我放下了那颗在泼辣的女人中谨小慎微的心。
没有人因他的贫穷而轻视他,没有人因他的丑陋而疏远他。他倒像是一块磁铁,莫名地充满了个人魅力。他给人带来轻松和快乐,他是假女人,他是我们的妇女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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